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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遇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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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遇魂

放學之後,許佩蘭帶著白寶兒領了校服和床鋪,還幫她將床鋪好。

“你就只有這一身衣服嗎?”許佩蘭問,“你爸媽沒有給你送衣服嗎?”

“沒有。”白寶兒說,“我明天出去自己拿衣服。”

“讓你爸媽來送啊,現在課程很緊,再有幾個月咱們升高三,你又是轉校生,假不好請。”

“他們送不了。”

“你父母也太沒責任心了。”

白寶兒握緊拳頭,“他們只是……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。”

許佩蘭驚詫的看著她,“對不起……”

兩人之間沈默許久。

“你還有親人嗎?”

“沒……還有一個哥哥。”嗯,沒錯,今天剛認的,這淺淡的兄妹關系,大概只能維持到這次魂霧消失。

“讓他來送唄。”

“算了,他一來學校就難受。”

“啊?真有這樣的人嗎?”

“是的,他一來學校,就滿臉慘白,惡心想吐。”白寶兒十分認真的說。

“好慘,他學習肯定不好吧。”

“哦,他是個文盲。”白寶兒忽然笑得很開心。

“什麽?這年頭還有文盲?”

白寶兒點頭,“他兄弟也是文盲,家裏迷信,說他們兩個是黑白無常轉世,一個常年染著白頭發,一個皮膚曬得黢黑,還穿古裝。出門了都以為他們是摳死……霹靂……”

許佩蘭疑惑,什麽是扣死霹靂?

“你是不是想說cosplay……角色扮演。”

“……對對對,沒錯。這就是我想說的。”白寶兒連忙改口。完蛋,差點暴露她才是文盲這個事實。

“哈哈哈,你真好玩。”許佩蘭捂著嘴笑。

“我們去吃飯吧,現在這個點,再不去就沒飯了。”

白寶兒忽然想到,謝必安沒給她錢,“我……”

“你哥是不是沒給你錢?太不靠譜了!怎麽會有這樣的哥哥?”許佩蘭道,“你先用我的飯卡,等周末回家了,你記得問他要錢。”

謝必安說白寶兒是個文盲,其實他對現代生活也一點不了解,將人扔學校,什麽都沒準備就一走了之。

白寶兒不願欠她人情,在自己胸口小口袋裏摸了摸,掏出一顆金瓜子,一臉依依不舍,“這個給你。”

“這個好精致啊,謝謝你!”許佩蘭將金瓜子裝進校服口袋,並沒有細看,只當是一個好看的小東西。

有了這層關系,白寶兒在餐廳點菜完全沒有收斂,在小炒菜窗口點了三個菜,花了許佩蘭六十七元。

餐廳共有兩層,一層五個窗口,大多數都是一次性炒很多的大鍋菜,不怎麽精細,但最後一個窗口,是小炒菜窗口,一份份炒的,就是比較貴。

周蘭很不屑,“許佩蘭讓你用她飯卡,那是她善良。你還吃這麽多,怎麽這麽不客氣啊!”

白寶兒看著她,挑釁般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塞進嘴裏。她不過就是點三個菜而已,那個小金瓜子值幾十道菜呢。

“你……”周蘭起身,許佩蘭連忙攔著她,“沒事兒,周蘭,她哥哥忘了給她錢,下周她會還的。”

“不,我不還了。”白寶兒心想,金瓜子都給她了,為什麽還要還錢。

周蘭和許佩蘭兩人都楞住了。

“你怎麽這個樣子?”

許佩蘭連忙攔著她,“沒事沒事,不過一個星期而已,我是班長,這些是應該做的。”

今天是周三,在三天就休息了。

白寶兒置身事外,接著吃排骨。人類可真奇怪,她們不喜歡金子嗎?哦,其實她也是人類,不過比較短命。

但她很喜歡金子,有金子代表不會餓肚子。

周蘭道:“你看誰都是好的,到時候傷心了別來找我哭。”

一個宿舍四人,許佩蘭宿舍只有她和周蘭兩人。

現在多了白寶兒。

吃完飯之後去上夜自習,一直到九點半,才能回到宿舍。

二層雜物間上面有一把大鎖,而鎖的鑰匙在宿管阿姨的手中。

許佩蘭說改成了雜物間,但白寶兒從小窗口裏望進去,裏面什麽都沒有。

墨綠色的魂霧中心,就是這個雜物間的墻上,甚至蔓延到了旁邊的樓梯上。

那麽,屍體在哪裏呢?

“住這個宿舍的學姐叫什麽你知道嗎?”

許佩蘭搖頭:“跟你說的只是傳聞,都過去好多年了,恐怕現在沒人知道曾經住有什麽人。”

身有執念之魂,日日被困在執念之地,不得解脫,借由地之精氣化成魂霧。

最簡單的方法,就是找到屍首,超度人魂後,地之精氣散去,魂霧自會消失。

方法是簡單,但要找到屍體,實在是難。

時間太久,死於此地的人如同沙粒。在沙漠中找到一粒沙有多難,找這個屍體就有多難。

當然,若知道名字,往生死簿上一查,便能查到血緣關系,從而查到死因,甚至於屍體。

不過魂霧多為枉死之人產生,死前失蹤十分正常,有時候即使知道父母親戚,也不一定能找到本人屍首。

而且多是找不到屍體的。

所以才需要她們執靈一族。

不過,還是先找找屍體吧。入夢折損壽命,能不用還是不用。

“這個宿舍是什麽時候建的?”

“最起碼建了二十年吧。”許佩蘭思索,“五年前翻新過。”

“十點了十點了!快點回宿舍了,十點半熄燈。”宿管阿姨從一樓喊道三樓。

原本還在走廊裏閑逛的學生們,都回到了自己宿舍。

“你是不是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拿?”

白寶兒打開櫃門,裏面空空如也,“是啊,就一個校服。”

不過大冬天的,三天不換衣服也可以接受。

校服穿外面,春冬兩件校服換著穿。

畢竟第一次上學,準備不足。

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。

“你怎麽還帶了手機?會被通報的!”許佩蘭連忙將門關上,“別被宿管阿姨看見。”

通報三次,不但要叫家長,念檢討書,還要回家反省一星期。

周蘭瞅了眼,“什麽啊,還是個老頭機。怎麽不帶個智能機,還能看電影。”

“周蘭,你說什麽呢?快快,找個隱蔽的地方,將手機藏起來。”

“藏我衣櫃裏吧,就算發現了,也能說是我……”

“許佩蘭,你瘋了?你可是班長!”周蘭道,“她自己帶的,讓她自己拿!”

“沒事兒,不會有問題的。”白寶兒道,“就算是學校,也不能搜身吧?”

“千萬不要被發現了。”許佩蘭道,“不然要在三個年級面前念檢討,好丟人的。”

“哦,沒事兒。”白寶兒打開手機玩了一局貪吃蛇,等將整個屏幕都占滿的時候,蛇頭撞在身體上,“game over”

周圍瞬間陷入黑暗。熄燈了。

白寶兒將手機放進口袋裏,躺在床上。周圍一片寂靜,只能空調運轉的隆隆聲。

宿管阿姨轉了一圈,手電筒從小窗口照進去,看見學生們都乖乖躺在床上,便回去睡了。

一直等到十二點,白寶兒從溫暖的被窩裏鉆出來。

上學還是有好處的,比她那個小破屋暖和多了。

慢吞吞將衣服穿好下了床,將門悄悄打開,冷風從縫隙中鉆出來,吹到床位離門口最近的許佩蘭臉上,她眉頭微皺。

睜開眼睛,看見白寶兒離開的背影。

這麽晚了,她去外面做什麽?

她想想還是跟了上去。

雖然每個宿舍都開了空調,但走廊中仍有些冷。

下方的“安全通道”綠燈瑩瑩,在這個寂靜的夜中,無端透著點陰森。

棉鞋落在瓷磚上,沒有發出一點聲音,白寶兒走的很快。

實在太冷,早查完早回去睡覺。

幾分鐘到了二樓宿舍,似乎更冷了一些。

小窗口那張白紙翹起來一點,從裏面望進去黑漆漆一片,什麽都看不到。

一片死寂。

白寶兒從棉服口袋裏掏出一套兩根細鐵絲,往鎖眼裏捅了幾下。

“噠”一聲,鎖開了。

白寶兒推開門,發出“吱呀”一聲響。

窗戶沒開,一陣寒風吹到他臉上,伴隨而來的是肩膀上傳來的兩次拍擊。

白寶兒心臟驟然縮緊,轉頭去看。

“怎麽是你?”白寶兒心道,要是鬼,那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,一天得一袋小金子,賺大發了。

許佩蘭往門裏張望,“都說這裏是雜物間,怎麽什麽都沒有?”

“你回去。”白寶兒推開她。

“你為什麽有鑰匙?你來這兒做什麽?”許佩蘭眼裏閃著興奮的光芒,“我們來探險吧!”

白寶兒捂著臉,“沒什麽好探險的,你快回去吧。”

許佩蘭卻直接繞過她走進去。

借著窗門的月光和走廊的綠光,能看到裏面空無一物。

“我聽學姐講過,半夜時分,這間屋中會有黑影。”許佩蘭道,“是當時遭受校園暴力的女人的冤魂。”

“你……”白寶兒還以為她會勸自己回去。

許佩蘭有些不好意思,“其實,我也很好奇,我們私底下偷偷討論過,但從沒人見過。”

“你不怕?”

“沒有什麽好怕的,傳言總歸是傳言。而且現在都是高科技時代,講究科學,鬼魂都是假的。”許佩蘭蹲在墻角,往手心裏哈氣。

這裏比走廊裏還要冷。

“任何事情都能用科學解釋,有不能解釋的,說明是人類的科技水平沒有達到水準。”許佩蘭道,“我今天就來看看那黑影到底是什麽。”

“我覺得應該是外面劃過的燈光,趙到一些類人的孔洞上,投影到墻上。”

白寶兒無心聽她的科學言論,掏出一紙黃符,悄悄貼在她的背上。

她也蹲在地上,兩人穿著厚棉襖,蹲在地上像極了兩顆小土豆。

許佩蘭看到的是空蕩蕩的房間,而白寶兒看到的是粘稠無比的墨綠色魂霧,在緩緩的流動,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,接近午夜十二點。

有一團濃黑色,緩緩從地板上升起,聚成一團人形。

許佩蘭的身體僵硬,眼睛睜地極大。嘴唇顫抖,正要開口,旁邊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。

“噓——”

許佩蘭眼珠移動看向白寶兒,眼裏滿是驚恐。

她看到了,周圍沒有燈光,那個黑影如同濃霧,從地上洩露,聚成人形。低頭勾肩,一頭長發,卻像觸手一樣,白雲一般飄動。

黑霧湧動,那身影動了起來。

摔到在地,在地上滾來滾去,那頭長發海浪般湧動,顯現動作的激烈。最後癱軟在地,四分五裂,消散在空氣中。

“你看到了嗎?”

許佩蘭渾身發抖,瞳孔地震,“那個東西,不是影子,像霧一樣。”

“你知道夏天的夜晚嗎?”白寶兒指著窗外的路燈,“總會有細小的飛蟲匯聚,你想想多到一定程度的時候,是不是就像是濃霧一樣。”

許佩蘭逐漸冷靜下來,“好像是這樣。”

“嗯,說不定我們發現了一個新物種。”白寶兒將她拽起來,“不過這和我們就沒什麽關系了。”

“回吧,明天還要早起上自習。”白寶兒不動聲色摘掉她背上的符紙。

回到宿舍,看著她蓋上被子,往她床板裏塞了張疊好的符紙。

“鈴鈴鈴——”宿舍響起一陣清脆的鈴聲,通知同學們該起床了。

“我昨天做了一個特別奇怪的夢!”許佩蘭睜著迷蒙的雙眼,“夢見好多黑色的小蟲子聚成人形,給我跳舞!”

“是挺奇怪。”白寶兒掬一把水往臉上潑,完了之後,直接用校服將臉上的水珠擦幹凈。

“你用我毛巾吧。”許佩蘭下床,“好像我旁邊還有你。”

周蘭聽了不樂意,“你夢她不夢我?”

“好像是,我記不清了。反正只是一個夢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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